在那时,苏祯尚没有修得深入思考的能力,她的个性也决定了她无法将视线长久地停留在细节处。既然易茗改变,且继续同她厮混,那她就带着易茗成日地混迹于混子群体中,把每天都过得有声有色。
这当然是桩乐事。她们不必担心成绩下滑,也不在乎排名落后,只需要操心今天去哪里玩、玩什么,这样与感官直接关联的小事。可是有时候,粗枝大叶如苏祯,也该察觉到易茗的异样。
也许是因为在外寻欢作乐时,一旦易茗接到家里的电话,原本挂在脸上的笑容便会迅速落幕,匆匆离开;也许是因为即便外面是炎热的叁伏天,易茗依旧坚持穿着高领长袖,下意识地回避异性的接触;也许是因为苏祯曾数次撞见,易茗坐在无人的教室中默默地垂泪。
她隐约感知到,有什么不好的事情正在好友身上发生,但易茗从不会开口向她倾诉,而她也无从问起。
升上初中二年级的那年,庄易茗的母亲去世了。
苏祯和父母,一起去庄家参加葬礼。那时庄家还没有搬到现在那座府邸里,苏祯也是第一次去到易茗的家。满堂缟素,苏祯跟在父母身后,为庄易茗的母亲献上白菊花。
她在遗像旁,看到守灵的易茗。庄易茗身披白麻布,头缠一圈麻绳,低眉顺目地站在庄应生身边,不同任何一个人产生眼神接触。苏祯敏锐地察觉,前来吊唁的宾客们,或多或少都会将视线意味深长地流连在易茗身上,而后再若无其事地撤走。
这目光绝非善意,苏祯因此而感到不悦。她想陪在庄易茗身边,却被父母一把拉走。